庞凤仪唐寅徒有“桃花坞”没有“桃花缘”-史海探求
庞凤仪唐寅徒有“桃花坞”没有“桃花缘”-史海探求
庞凤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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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唐伯虎,人们肯定会想起一位翩翩公子,风流倜傥,浪漫非凡,不是“三笑点秋香”,就是“周星驰戏巩俐”,俨然一个正面的“西门大官人”形象,玉树临风,白面朗目,流连在风花雪月中,潇洒于花丛锦绣里,绝对联想不到“穷愁”、“厌世”、“潦倒”、“蹇涩”、“痛哭”、“渲泄”等诸多用于失意之人的词语,加之唐寅又好诗书画、工“春宫”图,如此戏谑孟浪大家恰恰又赶上“资本主义萌芽”得如火如荼的明朝中晚期,让不少后世失意文人总觉能混上唐伯虎一样传说中的好生活也就不枉一生白活了。尤其是冯梦龙《唐解元一笑姻缘》小说问世,更是把唐伯虎的传说一步定型,辅以其后众多无聊文人及小说家的穿凿附会,似乎所有“倜傥不羁”的风流事物都算在这位大才子脑袋上。
其实唐寅(唐伯虎)这位明朝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人称“唐解元”的他,并非如他自己所希望和人们所想象的那样生活。尽管有资料说,他也曾自制印章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可惜,事实远不容其如此乐观。
据《明史》记载:“唐寅,字伯虎,一字子畏。性颖利,与里狂生张灵纵酒,不事诸生业。祝允明规之,乃闭户浃岁。举弘治十一年乡试第一,座主梁储奇其文,还朝示学士程敏政,敏政亦奇之。未几,敏政总裁会试,江阴富人徐经贿其家僮,得试题。事露,言者劾敏政,语连寅,下诏狱,谪为吏。寅耻不就,归家益放浪。宁王宸濠厚币聘之,寅察其有异志,佯狂使酒,露其丑秽。宸濠不能堪,放还。筑室桃花坞,与客日欢饮其中,年五十四而卒。”
“寅诗文,初尚才情,晚年颓然自放,谓后人知我不在此,论者伤之。吴中自枝山辈以放诞不羁为世所指目,而文才轻艳,倾动流辈,传说者增益而附丽之,往往出名教外。”
据此,我们不难看出,唐寅的一生不仅没有风流倜傥、浪漫无限,反而是穷愁潦倒、坎坷无比。
唐寅的人生轨迹,稍微详细点说大致如此:少年时代很聪颖,过目成诵,苦读经书,闲暇时也学画山水花鸟排遣。19岁时,唐寅娶徐氏为妻,两人感情甚洽,当是幸福的开始。谁知在20余岁时家中连遭不幸,父母、妻子、妹妹相继去世,家境衰败,后在好友祝允明的规劝下潜心读书。29岁参加应天府公试,得中第一名“解元”,似乎命运有了转机。却在30岁赴京会试中,受考场舞弊案牵连被斥为吏。此后,他遂绝意进取,以卖画为生。明弘治十八年(公元1505年),已36岁的唐寅续娶沈氏,建桃花庵。正德九年(1514年),曾应宁王朱宸濠之请赴南昌半年余,后察觉宁王图谋不轨,遂装疯甚至在大街上裸奔才得以脱身而归。后来宁王起兵反叛朝廷被平定,唐寅幸而逃脱了杀身之祸,但也引起不少麻烦,从此思想渐趋消沉,转而信佛,自号“六如居士”。晚年生活困顿,54岁即病逝。
纵观了唐寅的一生,我们再看看他的“桃花坞”与“桃花缘”吧。
1507年,唐寅36岁时选中苏州城北桃花坞,拟建一个优雅清闲的家园,度其清狂生活。桃花坞原是宋人章庄简的别墅,但经风雨沧桑,早成一片废墟。只是那里景色宜人,更有一曲清溪婉蜒流过,溪边几株野桃衰柳,一丘土坡,很有几分山野之趣。于是第二年,唐寅用卖画积蓄买下了章氏的桃花坞别墅,再行修葺,改名“桃花庵”。唐寅还在四周种桃树数亩,自号“桃花庵主”。从此,好友祝允明、黄云、沈周等经常来饮酒作诗。“日般饮其中,客来便共饮,去不问,醉便颓寝。” (祝允明《唐子畏墓志铭》)可想此时唐寅过得清闲而超脱。在这里,唐寅写下了那首著名的《桃花庵歌》,并使得苏州桃花坞的名字广为流传。
可惜的是,唐寅花大气力修建桃花坞、种下桃花树,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桃花缘、桃花运。唐寅一生共有三位妻子,十九岁时娶徐氏,是徐廷瑞的次女,但她约24岁时病逝。后又娶有一室,因碰到科场弊案,受不了牵累、耐不住清苦而离去。再娶沈氏,名九娘。可能后世无聊文人望文遐想,把“九娘”附会成“九个美娇娘”,以讹传讹,使越来越多的人误以为他共娶妻9人。
至于被后人纷纷扬扬议论和眼红不已的“唐伯虎三笑点秋香”,其实仅是文人的纯粹杜撰而已。历史上虽确有秋香其人,且和唐伯虎同是生活在明代中叶(秋香在当时被誉为“女中才子”,她所画的丹青画,更有名气。据明代《画史》中记载:“秋香学画于史廷直,王元父二人,笔最清润。”)。不过她至少要比唐伯虎大二十岁。秋香虽在金陵高张艳帜,但她二人之间实难发生风流韵事。曾有史料说,倒是祝枝山不知在什么场合见到秋香扇面,写了一首七绝:“晃玉摇金小扇图,五云楼阁女仙居;行间看过秋香字,知是成都薛校书。” 据笔者分析,唐伯虎至多也仅是“暗恋”一下秋香罢了。我们在《唐寅诗集》中可以发现,他有诗名曰“我爱秋香”,是一首藏头诗:“我画蓝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稠。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烟袅袅绕经楼。”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既大致了解了唐寅的一生概况,也对他的感情生活有了基本了解。简单说,他不过是徒有“桃花坞”没有“桃花缘”的穷困潦倒落寞文人而已,绝不是小说或影视表现的那般风流倜傥潇洒自如。
就这个意义说,尽信书不如无书,颇有几分道理。